“我不想死、我不想死。阿娘!求你别说了!别说了——!”

    眼前的一切模糊成片,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但密密麻麻的窒息感还是不断地攀上胸腔,仿佛有一只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咽喉。

    就在她觉得距离死亡只剩一步之遥的时候,白烛火骤然一灭,腐烂的母亲消失了,灵柩也消失了,层层白幡之后,她看见了自己,那个与她生得一样面容的女郎,眸中盛满着脉脉温情,正细致又轻柔地擦拭着一具腐尸。

    又是这个场景。

    谢泠步步走近,想要看清那具男尸的面容。

    然而这个空间越走越狭小,越近越扭曲。她的心头一顿,猛地睁开了眼。

    入目是伸手不见五指黑。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谢泠捂着头,面色狰狞地尖叫起来,“掌灯啊!醴泉醴泉!”

    在椅子上打坐的李长宴被惊得睁眼,而这一睁眼所见的,就是谢泠在床上披头散发地抱头叫喊,更糟的是这女郎似乎失了神智,癫狂得全然安抚不得。

    她呜咽一声,用着尖锐刺人的细声,叫喊着“掌灯”。好一会儿,李长宴才明白了她的意思,于是连忙将客房内的煤油灯点上了。

    幽幽的烛火逐渐驱散黑暗,视野明朗,谢泠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,轻喘着气,总算平息了心中的恐惧。

    “你可还好?我不知你怕黑...故而不曾点灯。”

    李长宴递来了一杯温热的水,有些歉意地解释道。

    谢泠怔忡的看着跳跃的火星,听得这声音,才有些恍然地抬起了眼帘。这有过两面之缘的道士生得一双长而薄的眉,身姿挺拔如松竹,微光里再瞧,只觉似有明月与青山撞了满怀。

    缓缓地,她的思绪越发清晰,终于想起了近日来所发生的一切,当真是糟糕至极,糟糕得让她又想笑了。

    但不行。一个正常的女郎,在遇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后,是不该笑的。

    沐浴在李长宴的目光下,谢泠眼中泛出了泪花,她浑身都在轻颤,面色白得可见皮下的青色的血管。